bestfuzhi.傅智.Blogger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在初秋炎热无比的夜晚，昏昏欲睡却又无法入眠，很自然的就想起了这一句诗。

陆放翁晚年得了个小官，写了这几句诗，很难说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不过在今天读起来，却依旧有着无穷的意境，至少是那骨子里的凉快，在秋老虎的威猛之中，丝毫也没有江南的柔腻的让人难受的潮湿，别有一番味道。

只不过，现在在喧嚣之中，已经找不到多少深巷小楼的影子，既可在回转往复中沉迷，又可在倏忽之间豁然开朗。苏州的园林素有曲径通幽之妙，却难有小巷的影子。那种活脱的、多变的风景，时时出落出高雅的痕迹，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朴实小巷的华丽风格。小巷当中只有潮湿的青石板，墙根布满苔藓的高高的宅院，和弯弯曲曲向前的生活。几年前在昆山的锦溪呆过几天，这个小镇没有经过特别的开发，有些地方还保留着江南的原貌，小桥流水，转着转着，也很容易就闯进了曲折的小巷，特别是中午的阳光直射下来的时候，小巷却只留着一小方的晴空和烈日，下方是绵长的阴影，很有阴阳一日隔的感觉。在大上海，也有很多小楼和旧房，却丝毫没有小巷的味道。错综复杂的上海，相对于明朗的小巷，就像是一个人在回忆浪漫的林荫小道时却看见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一般，大煞风景。

说着说着，突然就不想说了。真的累了。有的时候，没有写完，比写完更好。
野城，如果你看到了，有兴趣的话就接下去码上几句。

[一]

你说，我从没有留下过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天边的彩虹，从来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修饰，仰止间的惊叹，也并非全部出落于笔纸间的描述。
今夜我在喝酒，却非痛饮，也没有在醉生梦死中细数悲欢。麦芽的淡淡苦味，在一口一口的浅尝中流落胃中，留下的不是唏嘘，不是叹息。剩下的只是味道，点点滴滴的，一如飘飘的榴莲，一如绽放的玫瑰，在婀娜中，在氤氲中，依稀的是影子，清晰的却是一段凝聚着的时间。
没有月光，星星的狡黠，也在叠嶂中沉沉睡去。酒未醉，却依旧是浮生一梦。曾寻遍芳踪，曾问尽花期，总归不敌那熟赧中的惊鸿一憋。

[二]

在弘一眼里，单纯的艺术满足不了他的精神追求，所以一洗青丝，堕入空门。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很多时候，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在道貌岸然的背后，在衣冠楚楚的背后，有多少真挚被黯然抹去，有多少至情至性被悄然遮掩，更有多少一飞冲天的壮志，敢爱敢恨的豪情被一扫而光？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三]

真的不是醉鬼，更不是酒鬼。只是人生一梦，几多真挚几多欢歌？
不喝酒的时候，人人襟危正坐，能得几份知心，说得几句真话？酒这东西，一伤神二伤身三坏事，却独独至情至性，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阮籍一醉，似真似假，醒时复醉，醉时复醒。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愁虽有，难堪千古，醉犹可，祸事难休。醒亦不可，醉亦不可，行尸走肉何异？

[四]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岂止牢骚，更兼波澜。
风流大少柳永所谓：拟把疏狂图一醉。饮时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一醒万念俱灰，强乐还无味。
东坡云，一蓑烟雨任平生。堪堪弃否？是芳踪，使花期，蓦然回首处，似悔犹怨。
伊人伫立，翘首以盼，思醉不得；世事纷扰，心如蒙尘，醒亦不得。
只当如是，如是，也如是……

最近都在讨论这样一幅画——搓麻将的女人 (2008-北京)，展出之后众说纷纭。我倒觉得没有必要过多深究个中隐喻。作者的本意本是想表达一种局势的错综复杂，而利用多种多样的元素来穿插表现，很多东西更是灵感的激发，估计是瞬间迸发的。我想更多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深厚的古典油画技法和表现力，然后才会认真去琢磨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但我觉得这种琢磨宜少不宜多，就如“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一般，先找意境和感觉，然后隐隐中有一种共通和共鸣，就可适可而止了。

所以对现在一篇又一篇所谓的解读颇为不解，人家作者倒是静静旁观——这正是他的成功，引得多人留连，议论不休——但也是他的小小失败，有几个人能从隐喻之中体会创作的激情和感悟？

有点怨恨教语文的那些老师——在最启蒙的时候我们读唐诗宋词，总是让我们逐字逐句分析的头头是道，坏了我们品鉴和寻找意境的心情了。类似“二月春风似剪刀”、“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句子，现在读出来，也颇显的有点俗了，读不出深远的境界，不胜乏味——可是，谁能说它不好？实际上，寻章摘句的功夫固然是少不了的，但是这是匠功，是体力活，却不是匠心。高屋建瓴的东西，一旦被破坏了，再好的基本功也做不出好东西来。字面功夫，意境把赏久了之后，自然就出来了，就像我们日常说话，幽默的沉稳的活泼的严肃的，各种风格俱是在自然而然中形成，强迫不得。

一幅画说不出太多东西。只是庐山之内与庐山之外的境界，往往只有一念之差，可惜人都说庐山风景好，俱往庐山深处钻。这大概就是解读的负重，进得去，出不来。玩弄的是艰深晦涩洋洋洒洒的功夫，失去的却是跃然纸上生机盎然艺术激情。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游天外云卷云舒。经常在想古人是不是很清闲，总是有说不出的闲赋和自在。8月1日算到今天，我没有在blog上记下一个字，也在难得的归期中把土豆也给冷落了。有段时间荒废，没想到还有几位老友造访blog。无可奈何之中，莫不是似曾相识燕归来？虽说繁忙总不能成为碌碌无为的借口，也不能成为好好陪伴的借口，可惜这总归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不过这也仅仅是忙碌时的一个想法，说不定哪天真的轻松下来了，没事干了，又会想起“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类的话。

有朋友说我是被资本家剥削的典范。这话说起来有些心酸，但却并不糟糕。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现老板比我还要辛苦；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泱泱大众，终其一生，有哪一个不是被剥削的典范？只不过有的是被国家机器剥削的典范，有的是被个人自由剥削的典范，有的是被金钱情欲剥削的典范，等等，不一而足。唯一的一些不同，就是有些听起来高尚辛苦一点，有些听起来个性自由一点，而有些听起来财迷一点，有些听起来自私一点罢了。

到了前天下午，躺下来打会盹的时候，看见窗外隐约有些蝉叫的声音（但我想可能是我那个时候有点迷糊，因为这附近好像没有蝉），不知不觉想起了杜甫的“映阶碧草自春色， 隔叶黄鹂空好音”——或许应该改成“隔叶蝉鸣空好音”。可总是有些别扭，就是打不起精神。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找不到“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游天外云卷云舒”的那种感觉了。之中，我故意去掉了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因为这个更难。

人累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提不起劲。以前一想起大唐风采，想起李靖、薛仁贵、王方翼等赫赫战功，想起裴度、张九龄等名相的巍巍风采，至少血压能升高三度。今天再翻起看看，却只见黄沙漫漫，口干舌燥，乏味无比。所以说，高兴的时候是花儿对我笑，不开心的时候是人比黄花瘦。

确实，激昂的时候想起午后的太阳，是长河落日圆，今天看着三四点钟的太阳，想起的却是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过去喝水，也许是间关莺语，幽咽泉流，今天少了许多感悟，只想到了渴，但是渴解得不够，我想到的居然是浪花有意，流水无情。

最近有些朋友也过得不太顺。一叶落而知秋。一个电话，寥寥数语就可知心态几何。生活倒无大事，均为生计奔波，估计是内心颇不爽快，节奏化的东西、沉闷的东西太多了以后，人难免会有些惆怅、怀旧、炙闷的感受。恰好本人最近倒是颠三倒四，缺乏节奏，辛苦异常，亦可和这些朋友交换交换感受，体味一下秩序和无序的落差。

人之一世，想寻几天开心倒也真是困难。只可豁达处事，事事皆能度至如无物，方能云游天外，神清气爽。借这个难得的瞌睡间隙，胡言乱语几句，找点迷梦中腾云驾雾的感觉罢。